如何深入西安感受古都气质？

我对西部的城市一直怀有迷恋之情。一方面是这块土地上的风光与我久居的江南不同，另外就可能是祖籍在甘肃陇南的缘故。在读《白鹿原》，《平凡的世界》和《秦腔》时，三百里秦川大地无时无刻不让我心驰神往。这次初临西安，算是向西而行的开始。短短的时间，我在这个城市如同闲人一样晃荡，尽可能避开人多的地方，为的是能静静地感受她的风度和韵味。一我所见到的西安人普遍额头高亮，双颊微鼓，下巴略平。这样的面相放在男子身上，衬出的是一种敦厚结实的美。而若和女子配在了一起，露出的美便是端庄大方的。不同于南方那江水浇灌出的俊美，他们的美是扎根于肥沃的关中平原，由浑浑渭河和巍巍秦岭培育出的壮美，见过会给人一种可亲可近的感觉。西安人说话多用去声。只需去听一听大街上商贩的叫卖，它是格外高亢嘹亮，近乎于吼的那种。没有这清而远的声韵，怎么能有那震人灵魂的秦腔，怎么会有“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的雄壮。二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泾渭分明这个成语，却从没有目见过这两条黄河的支流。幸运的是，在来的飞机上，我从高空鸟瞰了一回渭河的风光。起初的时候，我把它认做了曲折蜿蜒的沙丘，黄透透的，像凝固了一样。等飞机降的再低了些，我完全可以清楚地欣赏到它了。说实在地，我以前从未见过有如此土黄的河流。就算家门口的臭水沟，也还有点水的样子。然而，浑浊倒有浑浊的好。弯弯曲曲的渭河像在大地上绘制的一幅夔龙纹壁砖。太阳临水照面。光线调和之下，河的色彩尤为浓烈和沉静。这种美承接着地气，生来雄浑，不改其心。三虽然我生活的城市也有城墙，但和连接不断的西安城比起来还是逊色了点。14公里的城墙四周矗立着四座数丈高的箭楼。箭楼发出的辐射线刚好在钟楼聚集成一点，成为攒尖顶上的一抹金黄。微微小雨中，脚踩在一拃宽两拃长的条形青砖上，不禁让人发思古之幽情。我在想像李白是不是在此走过，他徜徉其中时又在想着什么；明皇和玉奴是不是也曾携手跨马由此入城，他对她又说着些什么情话；一千多年前那个同样下着小雨的清晨，王维又是在哪里和他的朋友告别。“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是说它的繁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则告诉我们它的屈辱。四四方方的一座城，城内九经九纬圈住的是来往不息的车流和时髦的现代人。四来西安，我认为看钟楼不如看钟楼的飞燕。钟楼虽有雕梁画栋，终不及燕子来得灵巧自然。我是有好久没遇到过燕子了。所以，当我在公车上侧头一瞥，看到数十只双翼黝黑的燕子绕着钟楼一圈又一圈地飞旋时，我算是被惊到了。按说在偌大的漫溢着现代化气息的西安城不应该出现这些小巧可爱的生灵。可当我仔细地定睛瞧了瞧，发现它们只是围着钟楼和鼓楼飞，而四周耸立的很摩登的混凝土建筑根本入不了它们的法眼。原来它们如此固执和守旧啊。不，不是，它们才是最有智慧的。它们懂得选择什么，懂得什么和自己才是最相称的。当我站在钟楼上凭栏远眺时，燕子就在我头顶跳着胡旋舞，有一只甚至径直向我俯冲而来，吓得我后退了几步。幸亏它打了个翻空，进了拐角斗拱处。我似乎明白了，燕子对于深处内陆的西安来说就像那终日临飞在海边的海鸥，它们给这个城市带来了许多灵气。夜的大幕拉下后，可爱的燕子们散做了满天星，空留着呢喃声在这黑暗里。五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自己的味道。南京是盐水鸭和小笼包的味道。杭州是西湖醋鱼和龙井虾仁的味道。重庆弥漫的是麻辣火锅的味道。而在西安，你还没踏进她的小吃街，羊肉的味道就扑进你的鼻腔，然后触及你的味蕾，让你不由得咽了一下口水，舔了一舔唇边。撕的细碎的馍馍倒入沸腾的羊肉汤中，再加入粉丝，木耳等配料一起烩开。等汤汁再次滚透，羊肉泡馍就可以起锅了。额外配上的糖蒜和辣椒简直是最好的搭配。还有红柳烤肉，先将剔骨的羊肉切成条状，然后分成大块，用红柳枝穿插起来放在炭火上烤。来回翻腾四五次后，最后一遍再浇上辣椒酱和撒上孜然粉，混合抖动均匀然后走一次火就可以下嘴了。如此这般烤出来的羊肉，吃起来肥而不腻，肉质焦黏，吃完满齿留香。还有糊辣羊蹄，腊羊肉，肉夹馍，麻酱凉皮……六黄昏，我吃完biang biang面在永宁门周边走街串巷。突然，一阵“董小姐”的音乐从德福巷的深处飘到了巷口。我循着声音拐进了巷子里。原来这是一片酒吧街。盛开的合欢树下，一个男孩手里弹拨着电吉他，他的磁性嘶哑的嗓音从两侧音响中传唱出来。旁边有个女孩弹着电子琴在为他合声伴奏。一首首的民谣惹得我驻足聆听。眼前闪烁的霓虹灯和他们背后的垂花门有趣的结合起来。这或许就是古城专属的魅力。音乐听不够，腿却有点乏。我干脆就近在旁边的酒吧点了杯金汤力，好坐下来慢慢地品酒识妙音。此时此刻，若有知己在侧，自在畅谈，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恰如李白诗里说的：两人对酌梨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君且去，有情明朝抱琴来。